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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68章 最終的公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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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68章 最終的公主

此時已至淩晨四點半。夜幕隱隱褪了色, 黎明將至。

這場短暫的游戲以宴會廳為起點,又以宴會廳結束。不同的是,來時宴會廳金碧輝煌, 舞曲喧囂。如今的宴會廳冷冷清清, 纏繞在柱子上的金色裝飾品消失不見, 吊燈忽明忽暗,原本平整的大理石地面出現了道道裂痕。

楚年獨自一人走進了宴會廳。因為剛剛那道白色的門只允許她自己通過。雖然以斯帖大聲抗議,但她還是趁機跑了進來。

她做事喜歡有始有終。這一夜經歷了這麽多糟心事, 總得討點報酬。

國王等端坐在王位之上,但不知是因為冷, 還是坐太久腿麻了, 楚年發覺他的雙手緊緊攥著扶手, 微微發抖。

“啊……你……帶回來……那東西了?”

國王一開口,腔調顫顫悠悠, 像是塊搖晃的豆腐腦。而這宴會廳本就空曠,聲音繞梁三周,最後破了音, 這公鴨嗓全然沒了國王的尊嚴, 倒像古時站在皇帝旁邊喊“有事啟奏無事退朝”的大太監。

楚年險些笑出聲來, 回想了一下自己被謀殺時的場景,總算把嘴角壓了下去, 冷聲說:“我就是王國的至寶,我來見你了。”

國王一楞,旋即露出了誇張的笑容,嘴角快要咧到了耳朵根:“什麽?!你也太自大了!就憑你!”

楚年戲謔地哼了一聲:“不然呢?能是什麽?國王陛下, 你的王國裏有比我更珍貴的東西嗎?”

國王激動地站了起來,臉上帶著她看不懂的興奮笑容:“當然有!游戲已經結束了!你輸了, 你輸了!”

這國王好吵,他的聲音一直這麽難聽嗎?楚年抱臂故意問道:“哦?那你把那所謂的寶物拿出來讓我看看。”

國王楞住,臉上的慌張暴露了他根本就拿不出寶物來,明明是站在臺階之上,氣勢卻矮了一頭。

楚年冷笑:“國王陛下,你拿不出來嗎?你是不想承認我就是王國的至寶,還是……根本就沒準備獎品,在撒謊呢?”

國王急了,大聲辯駁:“我當然準備了!它,它……”

“它什麽?”楚年突然拔出短刀走了過來,一步步登上臺階,“說啊,它什麽?”

國王驚慌失措地向後退去,腳後跟踢在了椅子腿上,一個趔趄癱坐回了王位。楚年則緩步逼近,站在他面前,提著刀審視著他:“國王陛下,說啊,我是不是王國的至寶?”

國王臉色慘白,焦急地大聲呼喊:“侍衛!侍衛!!”

楚年眉頭一皺,捏緊了刀隨時準備脫身,同時悄悄按下了戒指的按鈕。

然而大廳依舊寂靜如斯,沒有侍衛前來。國王蜷縮在王位上又喊了幾聲,回應他的只有蠟燭燃燒的輕響。

“嘖……”楚年轉著手裏的刀,看著這驚恐到仿佛隨時能昏過去的國王,莫名火大,低沈地又問了一遍,“國王,我是王國的至寶,對吧?”

國王眼泛淚花,點頭如搗蒜:“你,你是……你是……”

話音落下,大廳中的吊燈突然停止了搖晃,光芒大了數倍。殿外有悠揚的鐘聲傳來,連帶著陣陣號角聲。

繼而宴會廳的大門敞開,兩隊盔甲侍衛湧入,一排身著黑色燕尾服戴著面具的侍者捧著花籃列隊前行,紅地毯一道鋪到了臺階下,侍者們則訓練有素地開始潑灑花瓣,機械似的賣力鼓掌歡呼:

“恭迎王國的至寶——黃金的公主!”

楚年站在潑灑的藍色玫瑰花瓣中,嘴角抽搐,本想稍微配合一點,別破壞氣氛。結果一扭頭,發現李朗站在隊伍末尾,手裏沒花籃,只能搶旁邊那人的花籃裏的花,努力抓著往外扔。

“噗……”她終於忍不住了,深吸兩口氣,把眼淚憋了出來。

李朗也不想這樣,可他為了混入皇宮直接套用了侍者的身份和代碼,剛剛他毫無防備地被強行傳送了過來,不得不按照設定好的指令做動作。

他現在根本不敢跟楚年對視,耳朵尖紅得閃閃發亮。好在撒花緩解很快結束了,侍者們也陸陸續續地退了出去。

李朗看了她一眼,楚年沖他揮揮手,表示放心。

“啊……恭喜,恭喜……”國王惶恐地鼓著掌,偽心的笑著,“你贏得了游戲……需要,需要什麽……呃……獎勵嗎?”

楚年打量著他,發覺他腳尖對腳尖,雙腿緊張到緊並著,像是尿急,不禁覺得好笑:“難不成國王沒準備好給勝利者的獎品?”

國王局促地低著頭:“你,你提要求吧……”

楚年撓了撓黏上了血跡的鼻尖:“我要見諾林.嘉特納。”

她對這個國王已經完全沒有了興趣。她現在只想盡快抓住諾林。諾林知道的事顯然比她之前想象得要多,除了李朗口中的“逆維”力量的來源,還有關於“歷史”的秘密。

楚年現在非常想知道人類世界究竟發生了什麽,糜爛紀是怎麽回事,伯奇元點的定義是什麽,為何其他人一提到這些歷史就會覺得記憶混亂,這個罅間究竟在掩蓋什麽。

她有種預感,諾林一定知曉答案,且在引導她接近真相。

至於李朗,定然也知曉,但他受到監管者規則的制約。而且……他也沒義務告訴她這些。

“諾林,諾林……”國王的胸脯劇烈起伏著,平緩了好一陣子才鎮定下來,“你現在見不到他!除非你成為最終的公主!”

“最終的公主?”楚年訝異,忽然想起南瑤留給她的信息——

“這場游戲只會有一個勝利者。”

國王站起身來,一步步走下臺階,卻不敢離她太近,小腿打著顫高聲道:“沒錯!整個王國只會有一位最終的公主!這是,這是公主游戲的規則!”

楚年只能按捺下煩躁,問道:“什麽是最終的公主,成為最終的公主就能見到諾林.嘉特納?”

國王忽然向殿外走去:“你,你跟我來。”

楚年握著刀與他一並離開了宴會廳。進入到了“電梯”。

是的,電梯,在這個古典的城堡裏,居然隱藏著電梯。

楚年看著國王縮在角落裏按下了電梯鈕,緊張兮兮地偷偷睨她,心裏的火氣突然更旺盛了。

她在這個破皇宮裏奔波了一宿,爬的樓加起來少說得一百層,雖然不累吧,但是……

這廝居然有電梯?!

這小子還挺能享受!

而最令她不爽的是,就這麽個齷齪集合體的國王,竟統治了王國六年之久,富人窮奢極欲,窮人食不果腹。有數不清的女人願意為他現身,更有不少無辜者死於爭鬥中。

而國王和諾林一並高高在上地欣賞著這場卑劣的鬧劇,且事到如今,沒有絲毫的悔過之情。

至此,楚年對諾林.嘉特納的厭惡已經達到了巔峰。特萊莎“殺”了她,她卻並不恨特萊莎。如果特萊莎再出現在她面前,她可以毫不猶豫地捅了她,扭頭就走。一報還一報罷了,沒什麽大道理可言。

但如果諾林出現在她面前,她必須得捅了諾林後再啐他幾口。

叮咚一聲,電梯升到了最高層。隨著電梯門緩緩打開,明亮的光線令她下意識地眨了下眼,刀握得更緊。

國王率先跑出電梯,快步走向了靠窗戶的沙發,坐在沙發上的一剎,長松一口氣,好像篤定自己已經安全了。

“來,坐下。”國王拿出了一張紙晃了晃。

楚年沒急著過去,像是環顧四周,發覺這個地方布置得頗為舒適。房間正面是落地窗,能俯瞰整個皇宮。右側有壁爐,餐桌上堆滿了零時。墻上還有壁掛電視。左側則有酒架,還有……

游戲機?楚年看著那落在地毯上的手柄游戲機,頓時出了戲。這皇宮倒是把古典、現代、玄幻的元素都集齊了,活脫一縫合怪。

“坐下啊!”國王急了,見楚年面露懷疑,忙殷勤地倒了杯葡萄酒,“你一定累了吧,快……”

“你要說什麽?”楚年看向酒架上的紅酒,雖然她不懂酒,但看這酒被保存得如此細致,想必價值不菲。

國王的瞇縫眼裏全是精光:“你不是想見到諾林.嘉特納嗎!我會告訴你什麽是最終的公主!”

楚年歪了歪頭:“哦,繼續。”

國王拍桌,差點震倒了酒杯:“你,敢跟我打賭嗎!”

楚年皺眉,反問道:“我為什麽要跟你打賭?”

國王又拿起桌上的那張紙:“這是契約!我可以告訴你成為最終的公主的條件!”

楚年頓時露出了嫌棄的表情:“我為什麽一定要遵守規則?規則的最終解釋權又在你手裏?”

國王忙急迫地解釋道:“不不,規則一開始就被制定好了!”

“憑什麽呢?”楚年隨手撈起了地上的游戲機手柄把玩起來,“國王陛下,我為什麽要配合你呢?”

國王惱羞成怒地擡高了聲音:“因為這就是規則!只有成為最終的公主,才能見到諾林.嘉特納!這是我跟他一早簽訂好的規則!”

是嗎?楚年依舊不信。因為諾林已經私下裏刷了好幾次存在感了,只是不知國王是否知情。

她看向了國王面前的桌子和沙發。那圓桌不大,上面無裝飾物,沙發為紅色,瞧不出門道。

但是國王急著讓她過去,應該有詐。於是她站在數米外,又一次問道:“讓我簽契約也可以,但是你得回答我幾個問題……特萊莎是你的人吧?是你讓她來殺我的?”

國王一滯,露出了厭惡的表情:“不是我!我可也沒那麽蠢。那女人本就只有一張臉可以看,結果她太蠢了,居然失去了美貌,還跑來向我求救,我為了懲罰她,把她掛在了劇院裏……沒想到你居然會救她,呵,也夠蠢的。”

楚年追問道:“哦?那是誰教給了她槍法?”

國王得意洋洋地撩了下頭發:“教?呵,我擁有神力,我想讓她會她就能會。”

他看向楚年身上的血跡,惡劣地笑著:“看來她讓你吃了不少苦頭啊?你沒死,真可惜……”

楚年不以為然地抿笑:“她現在在哪裏?”

國王聳肩:“誰知道?她被諾林捉走了,死了?還是變成哈|蟆了?我不關心。”

楚年皺眉,心道諾林在廣播裏說的“作弊者”果然是特萊莎。看來特萊莎之所以知道了手鐲的藏匿地,以及那道暗門,都是國王透漏給她的。

“你到底簽不簽!”國王突然扯著嗓子吼道,“你難不成怕了?”

楚年把游戲機隨手一扔:“是啊,怕了。擁有神力的國王還要靠幫人作弊來殺我,可見我……很讓你頭疼啊。”

國王頓時鐵青了臉,將紅酒一飲而盡,譏諷道:“呵,你也有神力嗎?你的神力從何而來?是哪個男人給你的嗎?”

楚年懶得跟這種跳梁小醜多說半個字,又問了一遍:“為什麽簽了契約,才能見諾林?我又為什麽要信你呢?”

國王又倒了一杯紅酒,想酒壯慫人膽:“你愛信不信!反正這就是規則!”

“誰定的規則?”楚年頓了頓,“諾林嗎?”

國王僵住,一瞬間挫敗地駝了背:“是的,是諾林。當年他建造了這個王國,又選了我當國王。他告訴我,我要統治好這個王國,等……等……最終的公主……”

楚年聽了半天,想不通這背後的邏輯是什麽:“公主游戲是誰制定的?也是諾林?”

國王沈默了一陣,忽然嗤笑一聲:“當然不是他!他根本就不管理這個王國啊!是我,是我想出來的!是因為太無聊了!把那些高傲的女人踩在腳下很有趣啊!不是嗎?”

哈?楚年聽出了些許破綻:“諾林不是讓你管理好這個王國嗎?你就這麽管理的?”

國王不以為然地擺擺手:“有什麽問題?王國這不是運行自如嗎!諾林他根本不管我會做什麽,呵,那家夥……他只關心最終的公主。”

他喝了一口紅酒,把酒杯啪地拍在桌上:“實話告訴你吧,諾林.嘉特納的本體根本就不在這個王國!”

楚年驚愕,就聽國王喝醉了般絮叨著:“他就像個幽靈,突然出現,又突然消失。王國裏的所有事,他都知曉,但無人知道他的本體在哪裏……他說,只有最終的公主才能召喚他……呵,召喚?該死的,他以為自己是什麽游戲裏的神獸嗎……”

楚年陷入沈思。諾林的本體不在這裏?那之前看見的諾林,是替身?投影?

對了,偽裝者。諾林可能也會制作偽裝者。

“你打算簽什麽契約呢?”楚年緩緩走向國王,但沒有坐上沙發,而是站在桌旁看向那張紙,默讀起了上面的字,“簽了契約,你也必須遵守嗎?”

國王忽然來了精神,連連點頭:“當然,這張紙不是普通的紙,是諾林給我的。簽訂合約的雙方都必須遵守條款……”

說著他打了個響指,變出一根鋼筆:“所以你願不願意跟我簽契約呢?我可以讀給你聽,其實規則還算見到……”

楚年從他那小眼睛裏看出了濃濃的算計,挑眉問:“你說吧。”

國王清了清嗓子,朗讀道:“在下一次公主排位賽上,獲得了所有人的投票,就能成為最終的公主!”

楚年看著他那狗爬字,一時懶得吐槽:“你當我傻子嗎?如果你再把我排在最後一名登場,我怎麽可能獲得全部人的投票。”

國王忙把指著合約說:“上面說了,我必須把你排在第一位出場,且不能用任何方式幹擾比賽!”

楚年思來想去,突然拔出刀比在了國王的脖子上。國王驚恐地尖叫出聲,抖成了篩子。

但楚年發現這柄刀並不能對他造成傷害,甚至沒法陷入他的皮膚,看來諾林給國王的“神力”隔絕了外部傷害。

她睨向了桌上的“契約”,視線落在了最後一行:

“最終的公主將取代國王,登上王位,玫瑰的騎士將永遠效忠於她。”

楚年冷笑一聲,慢慢收起刀,拿過了那張契約,“最終的公主嗎?可以。”

……

一個小時後,楚年出現在了皇宮的門外。

此時已經天光大亮,皇宮外聚集了不少巴克薩的女性成員,因為他們收到消息,楚年參加了這次宮宴,她們收到了雷沙的命令,打算等宮宴結束後在皇宮門外暗殺她。

然而等楚年走出來時,那一身的血和手裏的刀著實震懾了眾人。女人們看著她一步步向外走著,不約而同地紛紛退後,誰都不想為了幾個金幣喪了命。

楚年面無表情,環視四周,無視眾人驚恐的眼神,尋找著以斯帖和李朗的身影。

突然,摩托車的轟鳴劃破了黎明,只見一女人戴著頭盔,騎著造型略微有些覆古的老摩托沖出了街口,對楚年大吼:“上車!”

楚年聽出那聲音是婕拉,當即一個助跑飛身過去,抱住婕拉的後腰。婕拉隨手往公主堆裏扔了個手|榴彈,伴隨著尖叫和爆炸聲馱著楚年絕塵而去。

“玩得開心嗎!”婕拉嘻嘻哈哈地狠勁擰油門,“以斯帖先回來的,那副鬼樣子把普力嚇了個跟頭,笑死人了哈哈哈哈!”

楚年嘆息,抱著她的腰小聲嘀咕:“這是我參加過的最爛的宴會了……”

很快,她回到了心心念念的基地門口。悠悠正在門口的木頭箱* 子上蹲著,見她下了摩托車,激動地飛撲了過來:

“楚年!!”

楚年摟住悠悠,感受著他熱烘烘的體溫,僵硬的心臟突然柔和了起來,擡頭望去,以斯帖已經換好了衣服,靠在門框上疲憊地沖她努努嘴。

楚年走進大門,正看見李朗坐在椅子上,捏這個包子吃得津津有味,四目相對,李朗的表情出人意料地純善,像是個溜出學校吃早餐的大學生。

楚年撓撓頭,沖他伸出五根手指:“一個包子五個金幣。”

李朗噎住了,咳嗽了半天沒擡起頭。楚年拿了瓶水遞給他,他接過水的一剎視線凝固在楚年的臉上,眼底翻滾著覆雜的情愫,卻終究只是淡淡地說了句:

“謝謝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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